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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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宗山家派传人广智尚贤浅议

黄夏年

  宋代天台宗分成了两派,以四明知礼和慈云遵式为首的是山家派, 因其和弟子们都住山,在天台山、宁波等地弘扬天台教观为其特色而得名,自视为天台宗正统。与之相对的是住在京师钱塘的庆昭、智圆、晤恩等人,被贬称为钱塘派或山外派。本文即为山家派创始人知礼的大弟子广智尚贤的研究,谬误之处,欢迎方家指正。

  一

  中国佛教到了隋唐盛世,进入了一个大发展的时期,天台、三论、慈恩、律宗、华严宗、禅宗、密宗、净土宗等宗派的相继成立。由国家主持的译经事业,成绩可观。当时印度大乘佛教的精华,基本上已介绍过来。中国僧人致力于对佛经的注疏与解说,撰写了不少的经论及经录,如禅宗六祖慧能口述的《坛经》,就是被中国佛教徒认可的唯一的一部以“经”命名的中国佛典。与此同时,佛教寺院的经济也有了很大发展,许多寺院非常富有,僧人的生活也非常侈糜。寺院成为社会的文化中心地,也是社会经济的集散地。佛教在民间影响很大,朝野上下皆以奉佛为荣。由于俗讲流行,创作了变文等佛教文学作品,佛教艺术有新的推进,洛阳的龙门石窟,就是中国佛教艺术的高峰和代表作。虽然佛教发展引起了儒道二教人士的不满,他们撰文批评佛教,但是佛教在思想层面上与则儒道二教进一步结合,最终奠定了以后中国社会三教合一思想的基础。此外,中国的佛教也在这时开始大规模地传向海外,中国成为世界佛教的中心地之一。但是当时国家历经内战,徭役日重,寺院成为逃避之所,寺院经济的发展,挤占了国家经济的税收,促使朝廷下决心要进行整肃佛教,唐会昌二年到五年(842~845),唐武宗(841~846)命令拆毁寺宇,敕令僧尼还俗,拆毁大寺4600余所,小寺4万余,僧尼还俗26万余人,解放奴婢15万人,收回民田数千万顷。其结果是使后世的佛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能够恢复起来,佛教从此开始结束了上升时期。

  中国佛教天台宗产生于陈隋之际,尊印度龙树为初祖,二祖为北齐慧文,三祖慧思,实际创始人是中国著名的佛教僧人智顗大师。天台宗是中国佛教最早建立的民族化佛教宗派。因智顗于陈隋期间在天台山著书立说,创一家之言而得名。该宗以《法华经》为理论依据,奉智顗所著的《法华玄义》、《法华文句》、《摩诃止观》为基本经典,故又名法华宗。天台宗融合了南北朝时期中国佛教南方重义理,北方重实践的佛学特点,主张止观并用,既要重视学习理论,又要重视坐禅,强调心、真如等同,世界万有,各种事物皆为一心的产物,是为“一念三千”。同时一心非在物外,也非在物前,为“心具三千”。世界上事物都是虚幻不实,显现空相,是一种假名。但是它不是全空全假,而是非空非假,从中道来认识这种空假,体现了空假中为一,是名“三谛圆融”。在修行上,天台宗要求“一心三观”,即观空、观假、观中,只有实行了这种观法,才能除掉“无明”,获得涅槃解脱。天台宗还进行“五时判教”,将佛教分为华严时、鹿苑时、方等时、般若时、法华涅槃时五时,认为自己是最高的法华涅槃时,又分为顿、渐、秘密、不定化仪四教,藏、道、别、圆化法四教,天台宗就属于教义圆满的圆教。

  五代吴越王钱俶崇奉佛教,在他的支持下,天台宗得到了重视,从台州发展到明州,而推动天台宗发展的功臣是中兴之祖知礼大师。据宋推诚保德功臣、资政殿大学士、守太子少保、致仕上柱国南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五百户食实封六百户赐紫金鱼袋赵(抃)撰《宋故明州延庆寺法智大师行业碑》,知礼(960~1028),俗姓金,字约言,明州人。又以长住四明延庆寺,故世称四明尊者、四明大法师。知礼7岁丧母,遂发愿出家,15岁受具足戒,专究律典。20岁从著名的天台宗僧人宝云义通学习天台教典,不久便能自讲《心经》。3年以后,代师讲经,入文销义,流畅无碍,人们惊觉,教法有赖矣。淳化二年(991),出主乾符寺。至道元年(995),进住四明山保恩院。大中祥符二年(1009),保恩院重建完成。越年,受敕额“延庆寺”,德望寖隆。当时日本国师源信曾遣人向他提问20余个,知礼一一作答,“咸臻其妙,天台之教,莫盛此时。” 知礼在明州在延庆寺专事忏讲40余年,使宁波成为天台宗的中心地之一,天台宗的势力盖过了禅宗。天圣六年正月五日圆寂,享年69,僧腊54。荼毘之后,舌根不坏,舍利不可胜数。宋真宗感念其德,赐号“法智大师”。后被尊为天台宗第十七祖。知礼生前从其教化者,数以千计。授其教而唱道于时者三十余席。“今江浙之间,讲席盛者,靡不传师之教,其于开人之功,亦已博矣。” 史载“自四明诸嗣最显著者十余师,子孙有继者唯广智、神照、南屏三家为光。”

  知礼一生致力著述讲忏,以弘扬天台教法为其特色,先后讲解智者大师的著作多遍,又以修法华忏、金光明忏法、弥陀忏法、观音忏法、大悲忏法等而著名,造佛像、寺院等不计其数。其著述颇多,有《十义书》、《观心二百问》、《十不二门指要钞》、《金光明经文句记》、《解谤书》、《大悲忏仪》、《修忏要旨》、《光明忏仪》、《观无量寿佛经融心解》、《观音别行玄义记》、《观音别行疏记》、《释请观音疏中消伏三用》、《问目二十七条答释》、《二十问》、《别理随缘二十问》、《义例境观》等。

  二

  四明知礼中兴了天台,广智、神照、南屏三人继承乃师的遗志,将天台宗的教观发扬光大,并且最终形成了山家派里的三个大系,广智一系仍然驻守在知礼住过的寺院延庆寺,以四明地区为据点,致力于弘扬天台的活动。

  广智是知礼的大弟子,《佛祖统纪》卷十二里记载广智的生平如下:

  尚贤法师,四明人,赐号广智,依法智学教观,闻讲《净名》,顿悟性相之旨。历事既久,遂居高第。天圣六年(仁宗),继法智主延庆,道化盛行。雪窦显禅师闻其名,出山来访,标榜煎茶,以申贺礼,人传以为盛事。尝晨入忏堂,见一虎伏几前,师直进,展尼师坛于背,寂无所睹。日本国师遣绍良等赍金字《法华》为贽,请学轮下,三年学成,辞还日本,大弘斯道。明道中(仁宗),净觉居灵芝,致书于师,论《指要》,解三千之义,秖是心性所具,俗谛之法,未是中道之本,请师同反师承。师援荆溪三千即空假中之文,谓何必专在于假,以辅四明三千俱体俱用之义,学者赖之(往复二书并见《广智遗编》)。所著《遗编》及《释金錍》(亡本),《释十类》(即扶宗忠师所录《广智传》、《法智二师口义》),翼赞大教,至为有功,经体一章,尤善发明。续遗妙宗之旨,又尝著《阐幽志》,以七种二谛消《光明》诸经之王(四教之正三接之旁),法智是其说。及后作《光明记》,遂采用之(见《口义经体章》)。

  据说广智圆寂后,鲁国公史弥远曾经给他撰写过塔铭,但是因战火而毁,没有流传下来。 广智尚贤与知礼同为四明人,入室成为知礼大弟子后,一直忠心耿耿地在知礼身边侍奉,得到知礼的信任,所以在知礼圆寂后,被众人推为执知礼之位,继主延庆寺。广智是一位中外闻名的天台宗僧人。著名的禅宗僧人、奉化雪窦寺重显禅师既与知礼是好朋友,也非常尊重广智法师。史载“广智初主南湖法席时,显公虽已老,亦牓煎茶。但记其高头大麻笺,其字小古,以此知法智之时不虚也。在昔禅教一体,气味相尚,至有如此者。” 南湖在宁波城南,现在称日湖,又称细湖,亦名竞渡湖。宋嘉定年间,湖纵120丈,横20丈,四周250丈许,四明山水自它山入南水门潴蓄于湖中,为城区水潭。宋大中祥符年间,钱塘大慈山崇法寺释智圆撰《涅槃玄义发源机要》卷四云:“南湖即宫亭湖,亦曰拱亭。谓于豫章病愈,始举掉飘帆,速往江都,以就智者。” 延庆寺就建在日湖的莲心岛上。《佛祖统纪》卷二十七云:“知礼,号法智,居南湖,述《妙宗钞》,释天台《观经疏》,大彰观心观佛之旨。曾于每岁二月望日,建念佛施戒会,动逾万人。又撰《融心解》,明一心三观,显四净土之义。后于岁旦建光明忏,至五日,召大众说法,骤称佛号数百声,奄然坐逝。” 故延庆寺又有“南湖“之代称。清末,湖面日湮,为污泽,旋废。遗址位于宁波城区南门今莲桥街一带。日本国比睿山绍良法师等人,曾在广智座下请学3年,还归日本后,大弘其道。

  知礼生前因种种原因没有写完的《光明文句记》六卷,广智专门为其续写《赞佛》一品,使此书最终全壁。 史载“广智初得于《净名》,最深乎性相。” 《净名》是《维摩诘经》,为空宗的著作,说明广智本人对空宗的性相说是非常熟悉亽。广智本人没有著作传世,我们只能在其它人的论述中还可以窥视到他的一些佛学思想。广智的同门云川净觉法师都是刻意维护师道尊严的人。净觉曾经深受知礼信任,允许他代表乃乃师给别人解释答疑。钱塘庆昭法师“开《光明玄义》,略去《观心》之文”,向知礼提出挑战,净觉“撰《问疑》征之”。润公撰《指瑕》,非难知礼的《妙宗钞》,净觉“作《抉膜》以解焉”。知礼提出“消伏三用”的学说,润公写信疑鄙,净觉“作《止疑》以止之”。知礼写了《指要》一书,有人提出疑难,净觉“作《十门析难》”。

  但是广智和净觉并不是只唯上和只唯书的人,他们有自己的独立思考。两人在观心观佛的问题上发生争执,各执己见。 净觉认为:“摄佛归心然后用观名为观佛。今谓送想西方,境在东土。境观既差,何由生彼,亦滥直观于心也。” 这是说,观想念佛,先要将佛摄心,然后再观想佛名念佛,是为“观佛”。但是佛在西方,众生在东方,东方与西方是有差别的,怎么能生出西方之想呢,这难道不是让心里滥观西方吗?广智认为:“摄心归佛,名为观佛,此乃直观于佛。祖师何名心观为宗耶?”这是说,将佛摄心,就是观佛,是直接观想佛。祖师为什么要说“心观为宗”呢?

  净觉理解的观佛,是指建立在摄心与差别基础上的观佛。广智理解的观佛,是指将佛摄心,观佛成立,没有必要再立“心观为宗”。显而易见,各自在观佛上的理解是有很大的不同。最后两人只好“辨观心观佛,求决于四明。” 《净觉传》载“四明以约心观佛,据乎心性。观彼依正,双收二家。”

  知礼如何从“双收两家”的角度做了解答,笔者没有见到。但是元代天台宗僧人怀则对净觉和广智的提问做了比较详细的批评与评论,文见《净土境观要门》。怀则说,两人所提的问题,“不是摄佛归心也,不是摄心归佛,乃是约心观佛。” 西方阿弥陀佛净土,是心本所具的,因此用佛的三十二相来熏染自心本具的法身性体,观佛水到渠成,就会自然发现佛在心中。观是代表了主体,心和佛则是受体,是对象。天台宗山家派所说的观佛,永远与其它诸家的说法不同。山家派是“直观真心真佛,唯属佛界”,所以“观心观佛,皆属妄境。意在了妄即真,不须破妄,然后显真。”其它“诸家直观真者,妄必须破,真理方显。”所以那种认为要先显佛界性善的,是再来观佛的“断灭法”,是别教,不是圆顿妙观。最初修行的人,心里想着观佛,求见有佛,这无非是缘于对外在力量的执著,其过错在于我,不在于佛。心是不执着于方内方外的,烦恼心遍布各处,则佛也无处不在。佛曾经说过,手执明镜自见面像,镜中的我像即是在外的。天台宗主张观空假中三谛一心,用执镜修观来比喻,则见佛像时就是修得佛成,也是即见本性佛。“空虽不可得,随念即见”,佛本不曾来,我亦无所至。心不自知心,心不自见心。心有想则痴,无想是泥洹。所以佛法是不可示现的,原本就存在的,有的人非要去找什么佛法,皆为念想所为。佛法是不二的,无分别的,超越一切,“谛观不二,能所一如,故祖师云,三谛三观,三非三三,一一三无所寄。谛观名别体,复同是故。能所二非二,斯之谓也。” 心外无法,法法叵得是空,其相宛然是假。假即是境,空即是观。了了通达,不为境所染,可以销假。了了通达,不为智所净,可以销空。非染非净,境观双绝,能所顿亡,即是中道。这是没有前后之分的。既其双亡,必也双照,以双照故,空假宛然现前。亡照同时,不可前后,是则一空一切空,三观俱空,一假一切假,三观俱假。一中一切中,三观俱中。总之,他们是不前不后,绝思绝议的,不能用智来思量的。

  净觉和广智的提问,看来还是在于对天台宗的观心与观境理论的实质没有把握。天台宗智者大师的观境理论认为,这个问题要从二个方面来理解,“一约感应道交释。二约解入相应释。”前者是从人佛关系入手,修行者与佛的关系是基础,佛是外在的对象,如果没有这一点,就谈不上观佛。观佛的目的是见佛,要通过对佛的体验来感应,所以观佛既是感应到佛的存在,也即是“感应道交者,观佛也。”后者是从心与佛的关系入手。大乘佛教认为,佛在心中,即为观佛。《观经》说,诸佛如来是法界身,入一切众生心想中,至八十随形好诸句。这是“即心观佛”。但是天台宗还主张“性具”理论,认为性具善恶,佛在心中,同时心亦有佛,两者是圆融的,这是“约心观佛”。也即是说不仅要从性上来说明,还要从理上来说明,只有破除了性恶的一面,才能彰显出性善的一面,这就是天台宗的圆教与其它宗派别教的不同之处。净觉和广智只是看到了性的一面,强调了“所见必须先了万法唯心,方可观心。先了万法唯佛,方可观佛。此同常坐等,直观三道,是为直观心、直观佛也。”他们忽视了性的随缘变造的互具互摄特点,一心三观,具足一切,即是空假中,心与物质的色是圆融一体的。山外派则将两者割裂开来,以为在破妄之后才能显真。而山家派则说一但妄破真即显,“了妄即真”,双亡必也双照。怀则专门指出了广智的错误,强调其错误的实质在于:“祖师虽有唯心观立之言,正是唯于妄心所造之境,用三观体之,观若成时,真佛方显也。故知此说,失之甚矣。”

  知礼做了回答后,净觉不满意知礼的回答,“作《十谏》以谏之”,结果引起知礼的不快,知礼“作《解谤》解焉。一家户牖,既成龃龉。”最后净觉“逐拂衣还西浙,又上四明雪谤,著《三身寿量义三千》等书。其道遂与四明,偕不同矣。” 广智在听了知礼的解答后,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净觉在与知礼反目后,曾鼓动过广智一起反对知礼。《广智传》载:“明道中(仁宗),净觉居灵芝致书于师,论《指要》,解三千之义,秖是心性所具,俗谛之法,未是中道之本,请(广智)师同反师承。师援荆溪三千即空假中之文,谓何必专在于假,以辅四明三千俱体俱用之义,学者赖之(往复二书并见《广智遗编》)。”净觉拉广智反对知礼,仍然是从天台宗理论的角度,以佛学的不同观点和立场而诤论,但是广智并没有接受,他援用古哲的教诲,“以辅四明三千俱体俱用之义“,维护了师门的权威,因此受到了学者的好评。

  现代学者中,有人认为广智是没有什么学问的人。从上可知,广智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有独立思考的人。知礼在世时,曾经讲过不少经,他的说法,最初由四明自仁 法師记录成文,之后净觉再记录,仙都聪師再钞,广慈慧才 法師予以增补,最后由四明如吉参考各种天台著述,次序编为《类集》一书。经过前后五人修改过的一部书,被世人认为是一本善书,“四方教肆,多尚点读斯文。” 但是广智并不这样认为,他“尝示众曰:《类集》之行,得失相半。得在学人探寻知其要意,失在忘其本,文义势起尽,文外当更推之,不可但谓秖此耳。” 广智指出了这本书的优劣,给后人提了一个醒,所以后来者说:“岂不失于元本,唯求枝叶者乎!但教典不有之处,或得于是,庶可朝暮温故知新,不唐学问也。果由此而识大辂,固不当以椎轮为贵矣(此文即古板《类集》序,今附此。行,欲使学者知所因也。)” 广智的师弟嗣谦法师,对净觉说的知礼的“三千是假法”一说,感到困惑。这时广智对他说:“三千不离实相,实相即是三谛,则三谛皆三千也。” 嗣谦听后,膺服广智的说法,坚定了跟知礼学习的信心,后来大有成就,专门著作《修性辨讹》,“首明三千不专俗谛。” 嗣谦的成就也影响了广智,后来广智作《答净觉书》,就引用过嗣谦的论理。

  三

  四明知礼在世时,就已经考虑到延庆寺的末来。他预见到将来总有一天他的弟子们中有不得力的人,不能将天台教法再传下去,于是他规定延庆寺永远作为天台宗的讲寺,只要在天台宗方面能够作出贡献,引领天台传教的人,都可以作为延庆寺的住持。智礼定下的这个规矩,被弟子广智勒记为石,立在寺里,永作见证。这就是著名的《使帖延庆寺》碑。 碑云:

  据本院住持,传天台教沙门(知礼异闻)著状称,先去至道二年七月内,前两次院主僧(居明显通)舍此院,与(知礼异闻)永作十方住持,传演天台智者教法,安僧修道,自此相次。主持院事,聚诸学徒,讲习天台教法,经今一十六年。昨为舍宇颓毁,稍妨安众,遂请天台山金文藏院僧觉圆募缘重新修盖。今已圆就,见管系帐,屋宇一百二十余间,已蒙颁赐敕额,旌显院门。僧众五十来人,讲习焚修,上酬国泽,切缘此院元舍与(知礼)等,永作十方住持。即非徒弟继续之限,常须名德僧继代讲演,不废安众焚修,欲依准江南湖南道山门体式,永作十方住持。(知礼异闻)或终身后任,在院僧众并檀越,于本院学众中,请明解智者教乘。能聚四远学徒,有德行僧,继续传教住持。或本院全无此德人,即于他寺及他郡,请的传天台教法备解行僧,传教住持。并常选请到院听学僧充主事,所冀永远安僧,焚修讲演,祝延圣寿。伏虑,将来徒弟不悉元舍院宇住持因依,妄有干执,并恐将来本院及外处僧讲业不精,但以传天台教为名,因嘱托权势,求觅住持乞行,止绝。代代须得素业天台智者教乘,实有戒行学众咸愿者,住持此院,继续讲演。所冀常有德人,流通妙教,上资国祚,广福蒸民。遂于大中祥符三年七月内,经使衙陈状,乞备录因依,奏闻天听,乞降敕旨,许永作十方住持,长演天台教法。蒙使衙申奏,况本院徒弟僧(立诚又玄、本慈本常、尚闲德才)等著状,称伏睹师主(知礼异闻),经州陈状,将本院永作十方住持,长演天台教法,即非徒弟继续之限。(立诚)等亦愿将此院永作十方住持,代代请明解智者教乘,能聚四远学徒有德行僧传教住持,常选请到院听学僧充主事。(立诚)等各有咸愿,更无干执。伏虑,将来别有徒弟不知元舍院宇住持因依,妄有执占,乞备录情状一处,申奏者蒙使衙具缘,由体量申奏。当年十月内,准中书[利-禾+荅]子奉圣旨,宜令本院依久例指挥。寻蒙使帖下僧正司,仰详中书札子内圣旨,速疾分析久例,具结缆供申。据僧司申称,勘会本州天童山景德寺、大梅山仙居院两处,亦是十方住持,即依得上项江南湖南道山门体式,如勘会天童、大梅两处不是十方住持,甘伏深罪者。蒙使帖下本院,仰依中书札子内圣旨,并僧司分析,到天童、大梅等处体例施行者。今欲传写圣旨,并前后使帖镌上石碑,永作十方传教住持程序。申乞下司、指挥者,右具如前。今捡昨据延庆院住持、传天台教沙门(知礼异闻)陈状,乞依准江南湖南道山门体式,将此院永作十方住持。及据徒弟僧(立诚)等六人著状,亦乞将此院永作十方住持。代代常须明解天台智者教乘,有德行僧继续传教住持。州司寻于大中祥符三年八月十一日,具状申奏,乞降敕命,指挥至当年十月十八日,准中书札子奉圣旨。宜令本州依久例指挥者,遂具录帖延庆院,仰一准中书札子内圣旨。指挥去,讫续于大中祥符四年三月内。又据经(知礼)等经州著状称,虑将来别有徒弟不悉事由,谓依别院徒弟继续体例,妄生干执,有妨名行僧传教住持,乞再录因依。闻奏,明降敕旨下本院,永作十方住持,长演天台教法者。州司缘已曾申奏明,准圣旨。指挥讫,遂具备状帖,僧正司仰详中书札子内圣旨,疾速分析久例,具结缆文状供申,续据僧司申。今捡本州天童山景德寺、大梅山仙居院两处,亦是十方住持,即依得上项江南湖南道山门体例。如勘会天童、大梅两处不是十方住持,即甘深罪者,已于今月二十四日帖本院。仰详昨来所降圣旨,并此来僧正司分析,到天童、大梅两处,体例施行,去讫。今所再据沙门(知礼异闻)著状,称欲备写圣旨并前后使帖镌上石碑,永作十方传教住持程序,乞降指挥等事事须帖延庆院。仰详圣旨及前后使帖指挥,备到僧正司,分析体例,任便施行,勿至有遗。大中祥符四年七月十七日帖。

  观察推官邵(押) 大常博士通判军州事成(押)

  太常博士知军州事康(押) 徒弟僧(尚闲)句当树立

  绍兴二十六年岁次丙子十二月一日住持传天台教观赐紫觉云大师(智连)重立

  广智将知礼的主张勒石为记的做法,对后来的延庆寺的发展起到了至关的作用,延庆寺之所以能够保持天台宗里的特殊地位,与广纳十方的理念有重要的关系,后来一些天台宗的著名高僧如神照系的弟子明智中立和南屏系的弟子梵光圆照都曾经到过延庆寺担任住持。特别是圆照主持延庆寺时,遇罹兵战火,延庆寺遗基废础,圆照主持修复。智连觉云先为明智的弟子,后又为圆照和弟子,志磐称赞他是“夫觉云一代明教之师。” 他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勇敢地接过前人所未完成的重任,最终将延庆寺修缮一新,光大祖庭,使天台宗的法脉再继,人气新旺,难能可贵。为了能让山家一派传承下去,智连还在任期内将广智所所的石碑再刻出来。

  四

  综上所述,广智法师对天台宗山家派的贡献是非常明显的。首先他继承了知礼的衣钵,成为继知礼之后的延庆寺僧团的领袖,使延庆一系的法脉得以相继延传下来,“道化盛行”。其次,广智完成了知礼的遗著,“续遗妙宗之旨”,使知礼的著作得以完整的传世。第三,广智坚决维护了知礼的权威。他继承师说,与曾是同一师门的净觉提出的反对知礼学说的理论针锋相对,捍卫“三千不离实相,实相即是三谛,则三谛皆三千也”的真谛说,并在宗门内反复讲说,影响了其它师门弟子,使知礼的学说得到了传扬,“学者赖之”。第四,广智增进了中日佛教的交流,由于他的地位和理论水平,使得日本的僧人前来学习,回国之后,“大弘斯道”。值得一提的是,天台宗发展到知礼中兴时代,台净融和已成趋势,知礼本人不仅在天台宗的理论上作出了卓越的贡献,而且在宣扬将净土方面也有作出了巨大的成就,亲自制定了不少的忏法,影响了后来者。其弟子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台净双修,所以他被后人列入《淨土立教志》里面。但是纵观广智的传记,他在这方面的作为似乎不多,不像其它同门一样,对忏法执迷。虽然他也主张净土的思想,但在天台净土教观上仍有疑问,所以他与其它人不一样,最终没有像老师或同门、或弟子一样被列入《淨土立教志》里。然而作为一代教主,广智对山家派的贡献是存在的,也许正是由于他致力于维护师道尊严,因而才将自己的思想没有显露出来,后人得以不识。但是史家对他的评价还是公允的,这就是“翼赞大教,至为有功。经体一章,尤善发明”。

200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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