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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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创“天台宗”的智顗大师

凌炽鬯

  陈、隋年间,高僧智顗(538—597)俗姓陈,字德安,颍川人(今河南许昌),其父陈起祖,梁元帝萧绎时任散骑常侍益阳公,常在朝廷参与预闻政要,官职尊贵清闲。其母,生智顗是夜,室内神光洞明,且光映照辉邻里。过数日,其父抱视觉察此儿眼睛生有双瞳。智顗确实非同寻常, 自幼读书聪慧,且独钟于佛经,十五岁时,梁元帝萧绎被西魏所杀,智顗之父陈起祖同遭厄运, 自此家道冷落。目睹家国殄丧,亲属流徙,智颇深受震慑,感叹人生无常命运乖舛,遂萌生出家遁入佛门之念。十八岁,智顗投至湘州果愿寺法渚师父门下,出家为僧。几年之后相继从著名律师慧旷学习。廿岁时智9B受具足戒,从此他辞别慧旷至湖南衡州大贤山拜师,潜心读“法华经”,体悟良多。此后,他对佛教禅观实践方面,产生浓厚兴趣,遂去大苏山拜既通义学又精禅法的慧思为师。慧思见之十分高兴,但又道:此地乃陈、齐边境,南北冲突兵刃不断,你又何苦冒此险来?智顗合十施礼答道: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弟子数年来,诵习法华经等,忏心净行,遂见灵鹫山上道场广传,妙饰庄严,胜象现前,纵横纷杂,但既见其境却未知究竟。终于闻师之名,遥餐夙德,早已如饥似渴,今见吾师真乃三生有幸,何复他言。慧思大喜,看出智顗悟性非凡,谋道为先,志冲云天,意志难移, 日后定有作为,遂欣然将智顗收纳门下。

  从此,智顗敛心定神,昏晓苦修佛法。过去他曾经历过的豪门生活,在他身上已毫无影踪。大苏山上资供贫乏,夜来读经,无灯可照,常点松柏干枝,夏日常卷窗帘招月。三餐,则常拾野菜充饥,夜间精修禅法,身心豁然,寂而入定,丝毫不以为苦,逐渐感悟新的境界,坐禅之时,心胸常如悠游太虚……。

  之后,每到讲经之时,慧思常令智顗代讲,他不辱师命讲得经理深析,辩才如涛,在慧思指导下,在研习《法华经》的同时,破斥南北,禅意均弘,日夜勤苦为众人服膺,渐渐声誉大振。陈,光大元年(567),智9g来到南朝陈国首都金陵(今江苏南京),当初他名声已经显赫,因此受到朝野士庶,僧俗各界的欢迎与敬重,从此大力讲经弘法,标宗立义,他一生的光辉事业从此开始。这年,他才三十岁。至金陵第二年智顗又被朝廷迎请,住进名胜之地“瓦官寺”,既开讲新经、又创弘禅法,他说:在佛教中, “戒、定、慧”三字,本来就是一个整体。戒,指的乃是戒律:定,指的即是禅定、禅观;慧,指的乃是智能。概而括之,乃是通过持戒,修习禅定,获得大智能,以金刚般若无坚不摧之力达到自救自度而且度人,共达彼岸……这番话,顷刻间就高出其它同道。由于智顗的经义禅学合乎当初时代需要,于是人心葵向,道俗共仰,有的甚至千里迢迢不顾身家性命赶来,只求一见大师,聆听他一句教诲,便称心满意了。很多江南名耆、金陵高僧,均审时度势,不约而同纷纷舍弃先前所学,群起效学智顗开启之禅法,相继名率门下,一起投向求教。

  一日智顗正在瓦官寺聚众说法,忽然门下来报,小庄严寺慧荣来访,在座众人一听慧荣,不由都捏一把汗,原来慧荣在京畿之中也算个有名人物,精通佛经,又善辩论,往往以义理发难, 口若悬河,人不可挡,因此有“义虎”之称。慧荣进入之后,与智顗见毕,坐下笑道:听说当朝权贵,皆对法师十分敬重,连侍中孔焕,尚书毛喜,光禄王固这些大官,都特地奉敕来瓦官寺听你说法:更有在京德高望重之仆射徐陵对你资敬尽节,遇见法师立即跪地而拜,若得法师手疏,即便片言只字,彼等亦要洗手焚香,沐浴更衣,然后恭敬开封阅读,想来尔定有深奥莫测之功力耶?智顗听罢慧荣之言,知其宋此,定有滋事之意,只是恬然清淡答云:到也未必,京畿之中确有对我敬重之人,然而,不服气者亦大有人在。如兴皇寺中素以盛弘“三论”(中论、百论、十二门论、为大乘佛教基本经典)之学著称的名僧法朗,就曾几次遣其高足,前来设难,与我往复辩论数旬,迄今未分高下……慧荣手执纸扇,待智顗说毕,扬眉舞扇,正欲启口,不料扇子失手挥出坠地,在座众人居多智顗门生,及其崇拜者,对慧荣轻诞自矜之状,早已不满,此时见慧荣离座拾扇,一齐哄笑曰:从来义虎,怎今一到此地,就俯下身子,成了“伏鹿”?既然慌得扇子都已坠地,还有何面目多说!慧荣拾起扇子还不服气:我不过轻敌失势,又刁;曾辩输……众人又一阵起哄。毕竟人多势众,慧荣自觉已不能再定心与智顗较量,只得灰溜溜地走了。但智顗却面色怅然,叹道:京畿之中,喧闹嘈杂,对于坐禅修道,大为刁;利。数年以来,我在瓦官寺修习禅定,随我共坐修禅者,逐年增多,然而得法者逐年减少……就这样,智顗下定离开京畿繁华之地的决心,要到青山秀水之间去发扬光大修禅事业。临行时京师各界都来挽留,徐仆射更是多次流泪相留,最后连陈宣帝也下敕书挽留,但智顗行意已决,还是走了。

  太建七年(575)智顗率亲信弟子二十余人来到会稽天台山(今浙江绍兴),山上有名僧宝光禅师住持,已有四十余年之久,早慕智顗之大名,以至极表欢迎,并在天台佛垄山之南、螺溪之源、平泉清闲之处,另立寺院,请智顗居住。既居,四方道俗,遐迩黑白,都闻风而至拜仰大师。因此,他虽居深山,但在社会上名声日益弘大,陈后主在金陵,于一年之中连向天台山发出十七道敕文,向智顗问候请教。至德三年(585)陈后主设法将智顗又请回金陵,这年他已48岁。皇上亲率百官,敬开法筵,恭请智顗升座,开讲《大智度论》,并有僧正慧眼、僧都慧旷等京畿大德在座,于听法过程中,他们提问辩论,气氛活跃,智顗承问接对,剖文析义,大启教门,法光灿烂。陈后主始终以国师之礼相待,智顗备受荣耀。为此,他以崇高之宗教声望,为日后创宗立派,奠定了基础。四年之后,即隋、开皇九年(589)隋文帝杨坚攻入金陵。陈后主被俘,陈国灭亡,智顗亦只好避乱离开金陵。

  隋朝建立后第二年,发出一道敕文,宣称崇拜佛教,并对智颁发出呼吁,勉其以佛教为国效力,此时居庐山的智顗很快便与新王朝联系,尤其同杨广(以后的隋炀帝)更建立了密切的关系。

  公元591年11月,智顗应邀,赴扬州主持杨广专为他举行的“千僧法会”,在会上智颇为杨广授菩萨戒,给杨广取法名曰“总持”;杨广亦以晋王身份,回赠给智顗名号曰: “智者”,从此智顗日后一直被人们尊为“智者大师”,在新王朝中的声望,比前更为盛隆了。隋、开皇十七年(597)春,智顗率领灌顶等几个得意弟子,从扬州回到天台山,一路民众都扫径清道,虔心相迎,从县令到农牧,均执花擎幡,相交接候,天台山已阔别十二年,而今归来,不胜怅触万端。自此智顗一面主持整修寺宇,另一方面大力重振纲纪,弘法传教,在弟子们协助下,融汇贯通南北佛教,对南北各地不同学派进行调和,进一步结合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以《法华经》教义为宗旨。用弘伟的胆略与气魄,从事创立天台宗的理论和实践。由于心身劳累,年事渐高,智顗渐觉体衰。不久,病恙缠身,卧床服药。然而晋王杨广,忽又遣使卜山,请他.卜扬州播道讲经,智顗无奈,只得抱病上路。他深悉,弘法传教,必须有官家作靠山,亦必须有经济作后盾,因此他对朝廷给予的尊重和得到的经济支持,从中斡旋得极其得当。在这基础上,智顗大量建寺,度僧,培养弟子,著书立论,据史料记载:智顗一生建寺三十六所,度僧一万四千余人;其中培养山传法弟子三十二:人;著书—‘白四十余卷。成就非凡。

  智顗这次抱病出山,行至浙江新吕,病情趋重,无法再往前行,弥留这际,他回想一身弘法传教,创宗立派,不遗余力,信奉《法华经》为最高经典,因为《法华经》全部以神话和比喻来说明教义的,文字精美娓娓动听,在佛经中可算是最易吸引众生的:而在论述思想过程中,智顗又以《人智度论》为指引吸收南朝以来的涅槃思想和三论(《中论》、 《百论》、《十二门论》)中的哲理,继承发展了慧思大师等人创建的“一心三观”的观行方法,从而组成了自己的—个完整的佛学思想体系,强调理解义理和躬行实践并重的方法。由“一心三观”进而发展为“空、假、中”三谛,相即相通,圆到融摄的“三谛圆融”说,再达到在一念之间即可把握世间,出世间一切现象本质的“…—念三千”说。

  在新昌病榻上,大师命弟子转告晋土杨广说:冈大王召请,我虽知不行为表心意,仍然不负王命而来,但我病已入膏盲,无法再往前行,心意已到,乞望恕宥。 ‘切安排妥当之后,大师端坐新昌大佛像前,停止服药进食, 门念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静心听闻众徒念经。于隋、开皇十七年(597)十一月廿四日未时,在风噪松悲、泉鸣水咽之际,智顗大师圆寂了,世寿六十岁。第二年,晋王杨广应大师遗愿,于天台山南麓建寺、塔院,杨广接位后(隋炀帝)于大业元年(605)赐寺名“国清寺”。智顗殁后遗体移回天台佛垄山,为智顗建立塔院,在祖殿中置六角形智顗的肉身宝塔,此塔保存至今,仍在天台山真觉寺中。

  智顗大师终于为创立中国佛学史上第—个独立的佛教宗派“天台宗”,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之后,为因提高本宗的身份,尊北齐慧文为始祖,慧思为二祖,智顗逊为三祖,实际智顗是创始人。因教义主要以“法华经”为依据,故后人又称之为“法华宗”。

200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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