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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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高僧印光大师(连载)

昌 莲

  5、六载闭关

  印光大师于光绪二十三年夏,讲毕《弥陀便蒙钞》后,即于法雨寺珠宝殿侧闭关,专修净土法门,以期得证念佛三昧。两期六载,净业倍进。前期三载闭关,护关侍者是融明大师。他曾在《文钞增广?复融明大师书》中云:

  “谛法师专修净业,予料其必得大利益。以彼撑持道场种种心,皆死尽无余,念佛之心,又恳切之极。恐彼深得三昧,我尚未能一心,他日何颜见彼?故当仁不让,又欲闭关。大约总在普陀,未知定归何所。”

  大师与谛闲法师是真莲友,故既对谛闲法师净业表示赞叹与景仰,并以此策进自己,欲再期闭关,以求证念佛三昧。又殷切嘱咐融明大师说:“随忙随闲,不离弥陀名号;顺境逆境,不忘往生西方。便可于父母之邦,随缘常住。若不能如是,当往他方净业道场,及亲近净业知识,方不负前来所种种大幸,及闻净土法门莫大之幸也。”大师之所以如是劝勖融明大师专修净业,元以“恐汝于净土法门错过,便可惜三年护关之一番辛苦。故不禁罗嗦如此耳!祈深体鄙怀,则幸甚,幸甚!”

  关于大师在关中如何用功,便以《文钞三编?复明心师书》中的一段开示来明喻之,如文曰:

  “闭关专修净业,当以念佛为正行。早课仍照常念《楞严》、《大悲十小咒》。如《楞严咒》不熟,不妨日日看本子念。及至熟极,再背念。晚课《弥陀经》、《大忏悔文》、《蒙山》,亦须日日常念。此外念佛宜从朝至暮,行住坐卧常念。

  又立一规矩,朝念一次,未念前拜若干拜(先拜本师释迦牟尼佛三拜、次拜阿弥陀佛若干拜、再拜观音势至清净大海众各三拜、再拜常住十方一切诸佛、一切尊法、一切贤聖僧三拜)。念佛或一千声,或多或少,念毕再拜若干拜。

  午前一次,午后一次。再歇一刻做晚课。初夜念蒙山,后念佛若干声,拜若干拜,发愿回向,三皈依后,心中默念佛号养息。

  卧时只许心中默念,不可出声。出声则伤气,久则成病。虽是睡觉,(音教)心仍常存恭敬。只求心不外驰,念念与佛号相应。若或心起杂念,即时摄心虔念,杂念即灭。切不可瞎打妄想,想得神通,得缘法,得名誉,想兴寺庙。若有此种念头,久久必至著魔。若不与汝説破,恐汝以此为好念头,妄想日日增长,必定著魔无疑。纵令心净妄伏,亦不可心生欢喜,对人自夸。有一分就说有十分,此亦著魔之根。

  凡有来者,皆劝彼念佛求生西方。又须遇父言慈(谓教子依孝、弟、忠、信、礼、义、廉、恥之道以行,是名为慈。若溺爱不教,乃教令学坏,则名为害,不名为慈。此事世人百有九十九不识,故成此互相残杀之世道。若人人都教子以道,则世道太平,无有坏人。坏人皆彼父母餋成的,惜无人提倡,知者绝少,可不哀哉!),遇子言孝,遇兄言友(友爱也),遇弟言恭,夫和妇顺,主仁仆忠。各人尽各人职分,是为善人。

  又与女人说(亦可与男子说),子从小就要教彼性情柔和。纵遇不如意事,亦不生气。习以成性,不但于自己有无穷之好处。且家庭得和睦之祥,而儿女必不夭死。性情贤善,国家得贤才之庆。气性大的女人,生子必多死,或多病。以一生气,乳即变成毒汁。气大极,喂儿立刻即死。稍小点,半天、天方死。小气虽不死,亦必定生病。此一定不易之事理。吾国医家绝未言及者,光以发明。

  现因时局不靖,道路梗塞,无法广传,故与汝及清泰说。凡学医者,皆为说之。一年当救无数小孩,于必死必病之顷,即转而为安然无恙以成人也。放生功德大,此比放生功德更大。以此功德,回向往生,必能满愿。有肯常与一切人说者,亦培莫大之功德。以汝知医,此为从根本上救人,而无形迹可见之善法。吾乡人士,绝未闻见此语。汝能与相识者说,必可一传十,十传百,以至千万而无尽也。

  入关仪式,亦无定章,总以至诚恭敬为主。要在先日礼佛,陈己志愿。当日大殿礼佛,至关房令护关人锁门。门上只贴(不慧明心、发心闭关、专修净业、普为自他、忏除宿咎、增长善根、)作两行写于一纸上,贴于门正中上节。不必学不洞(音董)事的人,用三叉封皮写封条,俗鄙之极。日期自择,亦不可请人封关。此种都是摆空架子,光极不以为然。”

  既然大师如是开示他人在关中如是用功,想必大师自己中也如是用功办道吧!大师是务实之人,肯定大师的入关是简简单单的,没有一点虚张声势的。既没贴封条,也没请人封关,而是自己自择日期入关的。这平常的作为,正显示了大师的非寻常处。

  6、与大兴善寺体安和尚书

  清光绪廿四年(1898),岁次戊戌。印光大师在法雨寺关中,作《与兴善寺体安和尚书》。时年三十八岁,其字里行间播放着净土光芒与思想。大师一生阐述净土法门乃当世学佛之无上法门的论著颇多,但此篇书信至为重要,不可轻忽!当年徐蔚如居士刊载于《上海佛学丛报》,虽以常惭愧僧署名,但却赢得了教内、外诸多人士的青睐。

  大兴善寺地处长安城外小寨区,乃唐开元年间所建,供唐开元三大士金刚智、善无畏、布空等居住;亦为北天竺阇那笈多尊者翻译《添品法华经》之场所。素有“骑马关山门”之闻说,“七处过堂,九处开梆”之传言。至清末为禅宗道场,由体安禅师主持道场。

  印光大师与体安和尚到底是怎么相识的,已无从考查。但据《虚云年谱》可知,光绪十一年冬,虚云和尚与觉朗、冶开、体安等禅师同在终南山南五台大茅棚静修。虚云有《终南山翠璋晴岚三首》诗作:

  轻烟缥缈昼生寒,叠嶂层峦想象难;半是疏云半是雨,模糊山色有无看。

  似雨非烟六月寒,禅关深入万山间;品题未得骚人句,不许寻常俗眼看。

  山深石径紫苔封,尚有寒光度晚钟;约住野云同入定,不牢纤翳障晴峰。

  而印光大师自光绪九年至光绪十二年之间,一直住终南山南五台大顶,亲侍观音大士香火,估计大师就是在这个时候与体安和尚相识的。因为印光大师的剃度恩师道纯和尚是当时的著名禅宿,同为关中人,与体安有往来亦有可能。大师虽专注于净土一法,但亦希望宗门大德能像莲池、憨山等人一样,返禅归净,为众生指点迷津也。又印光是秦人,他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家乡莲风普扇也!故大师与大兴善寺体安和尚的致书,是大慈悲心与大智慧的流露阿!是有其渊源的,行人应善加体察。

  大师在信中开门见山地说:“教理行果,乃佛法之纲宗;忆佛念佛,实得道之捷径。在昔之时,随修一法而四者皆备;即今之世,若舍净土则果证全无。良以去圣时遥,人根陋劣,匪仗佛力,决难解脱。”这是大师的佛法见地,说明了自己阐扬净土一法的真正目的与悲心,其关键是在于契合时机,并非是执一废诸也。

  接着大师阐述净土法门的殊胜说:“夫所谓净土法门者,以其普摄上中下根,高超律教禅宗;实诸佛之彻底悲心,示众生本具之体性。汇三乘五性,同归净域;导上圣下贤,共证真常。九界众生离此法,上不能圆成佛道;十方诸佛舍此法,下不能普利群生。所以,往圣前贤,人人趋向;千经万论,处处指归。自《华严》导归之后,十方世界海诸大菩萨,无一不求生净土;由祗园演说以来,凡西天、东土一切著述,末后皆结归莲邦。”此处则以《华严》之末后导归,说明净土一法之普摄群机、高超诸宗也;净土乃诸佛彻底悲心而宣说,亦众生即心自行而本具。知此,则谁不注重于净土法门欤!

  又说:“粤自大教东流,庐山创兴莲社,一倡百和,无不率从。而其大有功而显著者,北魏则有昙鸾。鸾,乃不测之人也。因事至南朝见梁武帝,后复归北。帝每向北稽首曰:‘鸾法师,肉身菩萨也。’衬、隋则有智者,唐则有道绰。昙鸾之教,专修净业,一生讲《净土三经》几二百遍。绰之门出善导,以至承远、法照、少康、大行,则莲风普扇于中外矣!由此,诸宗知识莫不以此道密修显化,自利利他矣!”此处则以历代专注于净土一法之祖师,来阐述说明净土一法之普广。

  又说:“至如禅宗,若单提向上则一法不立。佛尚无著落处,何况念佛求生净土?此真谛之一泯一切皆泯,所谓‘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以显性体也。若确说修持,则一法不废,‘不作务则不食’,何况念佛求生净土?此俗谛之一立一切皆立,所谓‘佛事门中,不舍一法’,显性具也。必欲舍俗谛以明真谛,乃实真谛也。如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即‘四大五蕴’而显心性也。此从上诸祖密修净土之大旨也。但未广显传述,故非深体祖意,则不得而知。”此处则说明禅宗之单提向上,乃是为了明悟理性而已,悟后起修,则全修在性,全性在修,以免盲修瞎炼之过咎也。故若论修持,则宗门知识都密修净土也,但此非深体祖心,则难以知晓。可见,大师当时已对禅、净界限划分得如此透彻。

  大师为了证明自己的见解,又云:“然于百丈立祈祷病僧,化送亡僧之规,皆归净土。又曰:‘修行以念佛为稳当’。及真歇了,谓净土一法,直接上上根器,傍引中下之流。又曰:‘洞下一宗,皆务密修,以净土见佛,尤简易于宗门。’又曰:‘乃佛乃祖,在教在禅,皆修净土,同归一源。’可以见其梗概矣!

  及至永明大师,以古佛身乘愿出世,方显垂言教,著书传扬。又恐学者路头不清,厉害混乱,遂极力说出一《四料简》偈,可谓提大藏之纲宗,作歧路之导师,使学者于八十字中顿悟‘出生死,证涅槃’之要道。其救世婆心,千古未有也。

  其后诸宗师,皆明垂言教,偏赞此法。如长庐赜、天衣怀、圆照本、大通本、中峰本、天如则、楚石琦、空谷隆等,诸大禅师虽宏禅宗,偏赞净土。至莲池大师参笑岩,大悟之后,则置彼而取此,以净业若成,禅宗自得,喻‘已浴大海者,必用百川水;身到含元殿,不用问长安’。自后,藕益、截流、省庵、梦东等诸大师,莫不皆然。盖以因时制宜,法须逗机;若不如是,则众生不能得度矣!自是厥后,佛法渐衰,法轮几乎停转。虽有知识各攻其业,以力不暇及,置此道于不问。有谈及此事,闻者若将浼焉。”

  如上之言,皆是大师说明现世弘阐净土乃是当务之急,“盖以因时制宜,法须逗机;若不如是,则众生不能得度矣!”故大师列举了如上之宗师,“皆明垂言教,偏赞净土”者也。

  大师又道出了自己生平归信净土法门的原委,其文曰:“幸有一二大心缁白,刊刻流布,令祖教不灭,使来哲得闻,实莫大之大幸也。弟以阐提出家,自揣根性庸劣,罪业洪深。故于宗、教二途,概不敢妄行染指;唯于‘仗佛慈力、带业往生’一法颇生信向。十余年来,悠悠虚度,毫未得益。但自西徂东,由北至南,往返万余里,阅人多矣!其有平日自命通宗通教,视净土若秽物,恐其污己者,临终多是手忙脚乱,呼爷叫娘。其有老实头持戒念佛,终信愿未极,瑞相不现,皆是安然命终。其故何哉?良由心水澄清,由分别而昏动;识波奔涌,因佛号以渟滞。所以,上智不如下愚,弄巧反成大拙也。”此处大师则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与所见,说明蔑视净土者的临终悲哀,以此警策自己,亦以此劝戒体安和尚宏扬净土。

  大师语重心长地上书体安和尚说:“伏愿和尚发菩提心,宏扬此法。倘净土经论尽皆通澈,则何幸如之。若或未尽钻研,或恐违背本宗不敢称性发挥,当权将宗、教两门工夫,暂时歇手。凡有阐扬净土者,平心和气读之,使扬禅抑净土之心无丝毫芥蒂,必究佛祖偏赞之所以,四众遵违之利害,则不被门庭隔碍,而敢于一切禅教律人前称性发挥,无复畏惧矣!然净土书多,最要唯《十要》。《十要》中断疑生信,尤推《或问》、《直指》、《合论》,为破坚冲锐之元勋也。其外,《净土圣贤录》历载诸菩萨、祖师、居士、妇女,及恶人、畜生往生事迹。读之,则知历代禅教律诸四众生求生净土,如群星之拱北,众水之朝东。而《龙舒净土文》言浅义周,词详理备,为接引初机第一要书。若欲普利众生者,此书万不可忽也。”此处大师则以至诚尊敬之口吻,劝信体安和尚能阐扬净土法门,并推荐令阅净土诸书,以明禅、净之界限,从而彻底掀翻,当下承当净土以法,以利人利他也。

  最后大师则谦虚地说:“弟昔遇善子平者言,寿不过三十八,今适满其数。恐无偿倏至,所以专持佛号,预待临终。设无常果至,则后会无期。兼欲雪在家毁谤佛法之罪,略採野芹献于饱餐王膳大富长者座下,祈悯而纳之,福我秦邦,提永明之正令,遵莲池之遗规,使自他同出生死,幽显共生西方。则净土兴而宗风不坠,众生福而国运常亨。所谓‘移花赚蝶至,买石得云饶’。书此大旱望雨之诚,用卜同归莲邦之庆。祈垂海涵,则法门幸甚!众生幸甚!”此处大师则以谦自居,以自己“念佛待死”之决志,深深地期望体安和尚能阐扬净土,以福秦邦。

  这封书信,是大师早年的著作,当时刚闭关一年。其中足见大师已深入经藏,其见地不同凡响。大师阐述净土法门之殊胜,其欲普令一切行人以净土为指归之悲心于此大畅矣!他之所以上书大兴善寺体安和尚,因为大师是关中秦人,自出家后从未返回故乡,其身处异地的思乡之心情亦难免,故致书体安和尚之目的在于“福我秦邦,提永明之正令,遵莲池之遗规,使自他同出生死,幽显共生西方。则净土兴而宗风不坠,众生福而国运常亨。所谓‘移花赚蝶至,买石得云饶’。书此大旱望雨之诚,用卜同归莲邦之庆。祈垂海涵,则法门幸甚!众生幸甚!”

  所以,大师在书中委婉地以弟谦称,尊体安为和尚,这更反映了大师的谦虚自牧,思乡报恩,阐扬净土法门之区区愚诚之心。故愿人人能阅此书,以净土法门为恃怙也。

201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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