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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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听钟声访寒山

静 贤

  从栖霞回来,行空师说,为了重闻那久违的钟声,想去寒山寺。于是以此缘起,促成了我们的姑苏之行。

  枫桥夜泊诗

  冬日的江南,依旧带着一份婉约的韵致。站在枫桥上,俯视运河汩汩的清流,岸旁的常青树纤细温软,映衬着寺院的黄墙。钟楼不时有钟声传来,余音渺渺,随着风与水声融成一片。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当年的张继,也是有感于这钟声才脱口而出的吧。一千年多过去了,寺因钟显,钟赖寺传。在几万首的《全唐诗》中,张继的诗收录了47首(第242卷),但惟以此诗著名,以至一衣带水的邻邦日本也是妇孺皆知。世事的因缘往往不可思议,漫过历史的时空,张继声名愈显。

  客旅姑苏时,张继这位掌管洪洲盐铁的检校祠部员外郎,还写过一首游灵岩的七律,其中“谁谓无声真可学,山中亦自有年华”之句,可算是道尽了缁衣释子安乐清贫的山寺岁月。

  寒山子

  寒拾殿位于大殿之后,素静,雅洁。居中的供座上,供奉着寒山拾得二位道友的塑像,纯民间的装扮,诙谐而不失庄严。门旁有位居士在念佛,见行空师进去礼拜,起身虔诚地朝我们合掌。

  《宋高僧传》载:寒山子者,世谓贫子疯狂之士,弗可恒度推之。然而,对于寒山子,却总让我想起达观的老庄之流。当年老子骑牛出关西行,受人恳请,不得已留下了五千言,未了一句“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大有一笔勾销之意。

  寒山子,这位特立独行的“疯癫汉” (《五灯会元》语),他时常着木屐,桦皮而冠,与骑虎的丰干和拾得交好,言谈之中,禅思妙语,信口拈来。有时画在山野人家的土墙上,有时录在山林的树叶间,他结伴朝露,与自然同枯荣,临了却躲进寒岩成一统,不管春夏与冬秋。这些灵动的偈语,经过后人一片一片贝叶的搜寻,一首——首梵音的抄录,多达三百余首。对于寒山精神的执着和追求,也因这艰苦卓绝的搜寻过程而彰显。在文化的传承史中,这恐怕是个特例。

  诗是精粹的语言。常人还是说话多写诗少,因此,最让人耳熟能详的还是关于寒山与拾得的那段对话。寒山问拾得: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之乎?拾得曰: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俞樾的墨迹

  普明塔是寒山寺内最高的建筑,天工巧夺,气势恢宏。站在顶层,古城苏州的风物尽收眼底,远山近水,快然于胸。

  环绕宝塔的四周,是以现当代名人墨迹构成的碑廊,在整个汉传佛寺群中,这样的组合似乎并不多见。一块块黑色的大理石上,镶嵌着诸多贤达参访寒山寺时留下的墨晶,古朴而大方。遍观碑廊,弥漫着丰盈的人文气息,让人顿生留恋之情。

  行空师说,最让他感触的还是俞樾的墨迹。俞樾的墨迹离听钟石不远,在观音殿旁,所书写的内容是枫桥夜泊诗,早已被刻成碑石,两米来高,取法高古,平淡简远之中,寓铁划银钩之态。残损的碑石上,明显有拓过的痕迹,仿佛还能闻到墨香,看上去有人书俱老的味道。

  江南多才俊,俞樾堪称翘楚,是晚清一代经学大师, 门生甚多,而以章太炎为知名。章氏崇好佛学,每具独见。凡读过他的《建立宗教论》,均有澎湃淋漓之感。先生与太虚大师,宗仰上人等宗门硕德过从甚密,并曾为宗仰上人撰有《频伽精舍校刊{大藏经)序》,知悟甚深,缘系方外,给佛学著述添上了独到的一笔。

  不仅于著述,先生在早年轰轰烈烈地奔走国运,宣扬自己的政治主张时,也透露出佛教的菩萨行中所含的大无畏精神。这种排除生死,旁若无人的气概,先生一直自认为是以佛教那“无生平等”和“依自不依他”的思想为底蕴的。

  从寒山寺出来,已近薄暮时分,历经千年风雨的古刹,在淡淡的暮霭笼罩下,显得格外宁静。就在这祥和的氛围中,我与行空师渐行渐远。

200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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